脉浮紧者,法当身疼痛,宜以汗解之。假令尺中迟者,不可发汗。何以知然?以荣气不足,血少故也。疼痛,《玉函》 作“身疼头痛”,《脉经》作“身体疼痛”。“知”后成本有“之”字。《玉函》作“何以故,此为营气不足,血气微少故也”。《脉经》亦有“此为”字及“微”字。张璐本“知”“然”间补一“其”字。
钱璜云:浮紧,伤寒之脉也,法当身疼腰痛,宜以麻黄汤汗解之为是。假若按其脉,而尺中迟者,不可发汗。何以知之?夫尺主下焦,迟则为寒。尺中迟,是以知下焦命门真阳不足,不能蒸谷气而为营为卫也。盖汗者,营中之血液也,为热气所蒸,由营达卫而为汗。若不量其虚实而妄发之,则亡阳损卫,固不待言。此以寒气伤营,汗由营出,以尺中脉迟,则知肾脏真元衰少,营气不足,血少之故,未可以汗夺血也。
柯韵伯云:假令,是设辞,是深一层看法。此与“脉浮数而尺中微”者同义。
魏荔彤云:治之之法,建中而外,少阴温经散寒诸方,犹不可不加意也。
丹波元简云:汪氏云:《补亡论》郭白云云:宜小建中汤,次则柴胡桂枝汤。愚以此二汤,实祖《活人书》之意。盖小建中者,即桂枝汤加饴糖一味。但仲景法,无汗者不得服桂枝。又柴胡桂枝汤,即小柴胡汤加桂枝,药不对证,更属不解。按张氏、周氏辈,并以小建中为主,不若魏氏不定一方之为当矣。
《本事方》云:昔有乡人丘生者,病伤寒。予为诊视,发热头痛烦渴,脉虽浮数而无力,尺以下迟而弱。予曰:虽麻黄证,而尺迟弱。仲景云:尺中迟者,营气不足,血气微少,未可发汗。予于建中汤加当归、黄芪,令服,翌日脉尚尔。其家煎迫,日夜督发汗药,几不逊矣。予忍之,但只用建中调营而已。至五日,尺部方应,遂投麻黄汤。啜第二服发狂,须臾稍定略睡,已得汗矣。信知此事是难。仲景虽云“不避晨夜,即宜便治”,医者亦须顾其表里虚实,待其时日。若不循次第,暂时得安,亏损五脏,以促寿限,何足贵也。
铁樵按:脉浮紧,身疼痛,即是第三条“脉紧体痛呕逆”之证。云尺中迟,寸口亦必不数,是即《脉学讲义》中之弱脉,所谓脉搏与体温不俱进者。此种病在《伤寒论》即是太阳病已伏少阴病在内,在新生理乃迷走神经兴奋之故,虽属伤寒已伏脑症在内,时医不知,一例用豆豉、豆卷敷衍,三五日逐见种种恶候,致不可救者,比比皆是。若用石斛敷衍,则更去题万里。现在人多不审,古人亦多不审。观各家注释,皆无真知灼见,万不可从。脉紧身痛,本宜汗解之病,奈何用黄芪固表?宜其后用麻黄而发狂矣。此其发狂,当是战汗,即因误用黄芪所致,幸而未死,乃可著以为法耶。许叔微鼎鼎大名,其谬如此,他可知矣。此病鄙意当用桂枝二麻黄一汤。仲景书凡云“不可发汗”,皆指大发汗而言。若用桂二麻一汤,即是不可汗之汗法。又“凡无汗者,不可与桂枝”,此却是定例,丝毫不得通融。盖经文下语皆有分寸,在读者善悟耳。故此条断断不可予桂枝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