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口脉动而弱,动即为惊,弱则为悸。
(惊自外物触入而动,属阳,阳变则脉动,动者,有粒如豆也。悸自内恐而生,属阴,阴耗则脉弱,弱者,脉来无力也。动而弱者,有邪袭之,而心本原虚也,故惊悸并见。然而脉仍分属动者惊气所发,弱则悸气所形,故曰:“动即为惊,弱则为悸。”)
师曰:尺脉浮,目睛晕黄,衄未止。晕黄去,目睛慧了,知衄今止。
(徐忠可曰:衄为清道之血,从督脉由风府贯顶下鼻中,此肝肾热郁,火动阳经,而经血妄出,故云衄者,其尺脉福溃以尺主下焦,肝肾有热而虚,则尺浮,故前曰:“尺脉浮,为伤肾。”目睛属肝,阳明热气乘之,则目睛晕黄,乙癸同源,故尺浮,晕黄,其邪正盛,衄为未止。晕黄去,则热已衰,更目睛慧了,知肾热已解,则肝血无恙。血乃阴属,无热迫之,则衄何从来?故曰:“知衄今止。”)
又曰:从春至夏衄者太阳,从秋至冬衄者阳明。
(尤在泾曰:“血从阴经,并冲任而出者,则为吐,从阳经并督脉而出者则为衄,故衄病皆在阳经。但春夏阳气浮,则属太阳,秋冬阳气伏,则属阳明为异耳。所以然者,就阴阳言,则阳主外,阴主内;就三阳言,则太阳为开,阳明为合,少阳之脉,不入鼻额,故不主衄也。”或问衄皆在阳是已,然所谓尺脉浮,目睛晕黄,非阴中事乎?曰前所谓尺脉浮,目睛晕黄者,言火自阴中出,非言衄自阴中来也。此所谓太阳阳明者,言衄所从出之路也,谁谓病之在阳者,不即为阴之所迫而然耶。)
衄家,不可汗,汗出必额上陷,脉紧急,直视不能胸,不得眠。
(血从阳经并督脉而出者为衄,汗为血液,此家三阳之经血俱虚,若发其汗,必变生以上诸证。以太阳之脉,起于目内眦、上额、交颠,阳明之脉起于鼻、交额中、旁纳太阳之脉,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,三经互相贯通,俱在额上鼻目之间,三阳之血不荣于脉,故额上陷,脉紧急也,三阳之血不贯于目,故直视不能胸也,阳血虚少,则卫气不能行于阴,故不得眠也。高士宗云;“砍辨衄之重轻,须察衄之冷热,衄出觉热者,乃阳明络脉之血轻也,治宜凉血、滋阴;衄出觉冷者,乃阳明经脉之血重也,治宜温经、助阳。”要言不烦,特附录于此。)
病人面无色,无寒热。脉沉弦者,衄;脉浮弱,手按之绝者,下血;烦咳者,必吐血。
(心主血脉,其华在面,然色之所以华,脉之所以行,皆气为之统摄。病人面无色而有寒热,寒热均能令血凝泣而不流,则血不能熏肤泽毛,是因于寒热也。今病人面无色,而无寒热,是因于气也。夫血随气行,气至不及则血脱,气至太过则血涌。脉沉弦者,气至不及于上也,则血脱于上而为衄。脉浮弱,手按之绝者,气至不及于下,不及于下则上,亦无力而弱也,则血脱于下而下血。烦属心,咳属肺,气至太过,壅于心肺则为烦咳,而血随气涌,必从清中浊道而吐血矣。)
夫吐血,咳逆上气,其脉数而有热,不得卧者,死。
(夫有形生于无形,无形藏于有形,有形随无形以运行,无形以有形为依归。吐血,而咳逆上气,其脉数而身有热,则肝木挟相火以乘肺金,有升无降,有出无入,久之虚其本位,肝藏之魂不返,至于不得卧,则有形不得无形之生,无形不得有形之藏,此不可以药救也。惟善养气者,静其心,以待魂之随神,庶有生理。然知者鲜矣,知而能行者更鲜矣。)
夫酒客咳者,必致吐血,此因极饮过度所致也。
(陈修园曰:吐血有不尽由于气虚不摄者,亦有不尽由于阴虚火盛者。酒客热积于胃,上熏于肺,熏于肺则肺为热伤。未有不咳者,咳则击动络脉,必致吐血。此与上言吐血分途,由于极饮过度所致。举凡湿热盛者,皆可作酒客观也。师未出方,余用泻心汤及猪苓汤,或五苓散去桂,加知母、石膏、竹茹,多效。)
寸口脉弦而大,弦则为减,大则为芤,减则为寒,芤则为虚,虚寒相搏,此名为革,妇人则半产漏下,男子则亡血。
(此节文同虚劳,末削“失精”二字,专为亡血发论也。解见虚劳。)
亡血不可发其表,汗出则寒栗而振。
(素患血病则亡血,血属阴,阴虚则阳无所附。以辛温发其表,则阳气飞越而阳愈虚,虚则不足以御寒,则寒栗而振矣。)
病人胸满,唇痿、舌青,口燥,但欲漱水不欲咽,无寒热,脉微大来迟,腹不满,其人言我满,为有瘀血。
(心主血,胸为心之宫城,血瘀则气郁于上而胸满,脾统血,唇为脾之外候,血瘀则血不外荣而唇痿,痿者,下垂而不举也。舌为心之苗,色红而反青,血瘀之征也,阳明病热在于经,但欲嗽水不欲咽,则必衄血,为热逼也,此口燥但欲嗽水不欲咽,血瘀而气津不运于上也。脉大为热,迟为寒,今无寒热之病而微大者,乃气郁于上,故胸满也。迟者,血积膈下也,积在阴经之隧道,不似气积于阳之盲膜,然阳道显阴道隐,气在盲膜者,则壅胀显于外,血积隧道惟闭塞而己,故腹不满,因闭塞自觉其满,所以知瘀血使然也。)
病者如有热状,烦满,口干燥而渴,其脉反无热,此为阴伏,是瘀血也,当下之。
(血瘀则阴不配阳,阳独行于上,如有热状而烦满。口燥为瘀血必有之证,渴为不必有之证,瘀甚则干燥甚,因干燥而亦渴也。此非阳热之亢,故脉不见数大,实为阴伏,阴伏者,瘀血伏而有形也,有形则当下之。)
火邪者,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。
(《伤寒》篇内以火劫亡心君之阳,名为火邪。此于惊悸吐画下血篇中,出火邪之方而不明火邪之源,何也?盖气有余便是火,惊悸或怒气则神伤而气浮越,皆可以亡心君之阳概之,与火邪同也,气有浮越,即为血瘀、血脱之渐。用桂枝以护心阳,用姜、枣、甘草以资助中焦之气。芍药苦平,非亡阳所宜故去之。加蜀漆疗胸中结邪,则血不至瘀结,加龙骨之甘涩平,牡蛎之酸咸寒,一阴一阳,以交其心肾,而敛其散乱之神,庶不至吐、衄、下血,此防患于未然也。)
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方(歌见《伤寒》)
桂枝(三两,去皮) 甘草(二两,炙) 龙骨(四两) 牡蛎(五两,熬) 蜀漆(三两,洗去腥) 生姜(三两) 大枣(十二枚)
上为末,以水一斗二升,先煮蜀漆,减二升,内诸药,煮取三升,去滓,温服一升。
心下悸者,半夏麻黄丸主之。
(惊则必悸,悸则易惊,总由心不藏神,而水邪乘之,勇者不惧,其神旺也。是悸为惊之渐,而惊为脱血之渐也。医者防血患于未然之未然,用麻黄以升之,半夏以降之,炼蜜守其中宫,则水火既济,而升降自如,悸病得除矣。麻黄轻清发表,用以为丸,不为发汗之用,而作升阳之治。每服三丸,此善养之道,不欲助长也。)
半夏麻黄丸方
半夏 麻黄(等分)
上二味,末之,炼蜜和丸小豆大,饮服三丸,日三服。
(寸弱易惊心下悸,夏麻等分蜜丸治,一升一降意存真,神化原来甚简易。)
吐血不止者,柏叶汤主之。
(徐忠可曰:此重“不止”二字,是诸寒凉止血药皆不应矣,吐血本由阳虚,不能导血归经;然血亡而阴亏,故以柏叶之最养阴者为君;艾叶走经为臣;而以干姜温胃为佐;马通导火使下为使。愚意马通,童便亦得。)
柏叶汤方
柏叶 干姜(各三两) 艾(三把)
上三味,以水五升,取马通汁一升,合煮取一升,去滓,分温再服。《千金》加阿胶三两亦佳。马粪用水化开,以布滤汁,澄清为马通水。
(吐血频频不肯休,马通升许气同求,干姜三两艾三把,柏叶行阴三两收。)
(前方,人多畏干姜不敢用,改用生侧柏叶五钱,干姜炮黑一钱半,生艾叶三钱,马通一杯,水一杯半,煎服。)
(炮姜钱半马通杯,柏五艾三水和来,如少马通童便代,发通柏叶免疑猜。)
下血,先便后血,此远血也,黄土汤主之。
(下血较吐血,势顺而不逆,此病不在气也,当从腹中求责,故以先便后血,知未便时气分不动,直至便后怒责然后下血,是内寒不能温脾,脾元不足不能统血,脾居中土,自下焦而言之则为远矣。故以附子温肾阳,补火生土,白术健脾土之气,阿胶、地黄滋阴,黄芩、甘草清热,雨润日烜,水得火而气暖,燥湿得宜,寒温合度。土乃生物,而以经火之黄土,与脾为类者引之入脾,使脾得暖气,如冬时地中之阳气,而为发生之本,真神方也。脾肾为先后天之本,调则营卫相得,血无妄出,故又主吐、衄,吐血、自利者尤宜之。后人以赤石脂一斤易黄土,以干姜代附子,或加竹茹、侧柏叶各四两,颇效。)
黄土汤方(亦主吐衄)
灶中黄土(半斤) 白术 阿胶 附子(炮) 干地黄 黄芩 甘草(各三两)
上七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分温三服。
(远血先便血续来,半斤灶土脾元恢,术阿炮附地苓草,三两同行血证赅。)
下血,先血后便,此近血也,赤豆当归散主之(方见狐惑)。
(下血,先血后便,由大肠伤于湿热,热气太盛,以致胞中血海之血,不能从冲脉而上行,渗漏于下而奔注也,大肠与肛门近,故曰:“近血。”凡脏毒痔疮之类,皆属之。赤小豆浸令发芽,解热、排脓,当归补阴中阳,则血当有所归,浆水酸入血分,清热用以为使,故狐惑有脓者,亦用之。)
心气不足,吐血、衄血,泻心汤主之。
(火邪有余,壮火食气,心气逐觉不足,因而吐衄,或兼见,或单见。应先治其火邪之盛,以愈标病,而本病之虚实方可除。审而图之,用黄连泻心火,黄芩泻肺火,以治其属,尤妙在大黄之通,止其血而不使其稍停余瘀致血愈后,酿成咳嗽虚劳之根,釜下抽薪,则火邪得消而心气自足,少火又能生气矣。余每用此,取三味以酒蒸透,阴干入煎,酒性上行,熟而性缓,肃清上焦,不留遗孽,其效尤著。)
泻心汤方
大黄(二两) 黄连 黄芩(各一两)
上三味,以水三升,煮取一升,去滓,顿服之。
(壮火为殃心气伤,血为吐衄泻心汤,大黄二两芩连一,釜下抽薪主泻阳)